送春之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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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纤纤不知道沈浪心里是怎么想的。

虽然沈浪此人每天都只淡淡地立在一边微笑，很和善也很好说话的样子，气息温和得并不给人以什么存在感。但若直视沈浪的眼睛，就会知道他实在不是一个简单又很好看透的人。

他虽衣着落魄，身型清瘦，但正是这种若书生的书卷文雅和侠客潇洒恣意的结合气质才给了他一种吸引人的魅力。

尹纤纤扮朱七七待在沈浪身边久了之后，便也就能懂为什么朱七七不远千里也要追寻沈浪左右了。这种男人睿智侠义又不贪图荣华美色，若得以有这样的男人倾慕，或许是女子的幸运。

尹纤纤并不耽溺于男女情爱一事，但有时候也会忍不住恶趣味地想要将这个男人磋磨一番。类似这样的男人，给人以一种无法留住的浪子的感觉。可有时候，越是让人无法得到的，往往就越让人想要得到。

尹纤纤当然不怎么喜欢挑事儿，加上身负王怜花请托，因此她断不会无缘无故招惹沈浪。

但是么……

尹纤纤跟在熊猫儿身后默默地想道，沈浪他最好像他所展现的那样，是一个不在乎虚名的逍遥浪子，是个还算好人的人。否则的话，尹纤纤还真的蛮有兴趣去剥下这样一个人的脸皮来。

她这样想的时候，面上的笑容清淡淡的，柔和又温暖，就是嫌恶极了这坏天气的熊猫儿乍一见到她笑，心情也像被春风吹过一般变得愉悦起来。

“七七，你在想什么，心情这么好？”

熊猫儿忍不住问道。

尹纤纤只淡笑道：“在想让我心情好的事。”

这话等于什么都没说，熊猫儿听后却并不感到被敷衍。只因旁日里，朱七七对他恶言恶语惯了，如今朱七七虽然依旧对他爱搭不理的，但是她只一笑，便叫他什么都忘了，只觉得今夜的夜空真蓝，风雪真温暖。

虽是这么想，但熊猫儿却似是随口道：“今夜风雪这般大，洛阳城里人家都躲在家里，街上有些冷清，并没有什么好看的……”

他说这句话，本是有意再约她寻他日游洛阳城，但后半句话没说完就被尹纤纤截断。

尹纤纤只道：“无所谓，我就随便走走。”

她本也就没打算看洛阳城的繁华，只是打算扰了他们追查线索到王怜花头上，如今沈浪或许是因为担忧朱七七而暗暗跟随，那正好，省得他再多出些精力无端搜寻。

她这样一想，忽然又有些好奇他们所说的线索是什么。尹纤纤虽才同沈浪认识没两日，但她知道，以他的才智，所说有线索就绝对是知道了什么，而非随口说说。

尹纤纤虽然修书给王怜花，但此时她浑然没有察觉到王怜花的踪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有意赌气于她的不愿先行离开，从而也不愿听她的书信前来花市布置。

尹纤纤虽觉得王怜花不是那种人，但是想来花市她有必要一去。

是以尹纤纤终同熊猫儿说了想去花市。

“花市？”

熊猫儿略有诧异，“花市要到清晨才开，可没有人会疯了似的到这个点去卖花。”

尹纤纤瞧了熊猫儿一会儿，确定他是惊奇而不是心虚，知道他并不知道沈浪和金无望的打算，这才道：“我想去，你不愿带我么？”

朱七七素来是一个说风就是雨的性子，尹纤纤只消学着朱七七的话和他磨了两句，熊猫儿也就心甘情愿地带了她去。

洛阳的花市摆在一条巷子里，每日清晨都有花贩子在巷子两边摆上盆栽叫卖。

此时不比晴朗的清晨，这里的夜色被风雪遮掩地更加昏沉，而夜空下的前路不消说，也是迷茫茫的一片，看不清楚。花市安静极了，可就是这样安静的长巷里，远远地竟然亮着一团橙黄色的光。

熊猫儿“咦”了一声，目露惊奇，忍不住加快几步向光亮走去，尹纤纤则踩着他留下的脚印走在他替她挡了风的背后。

两人来到花市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半夜了，寒风之中，这巷子里唯一的光亮来自于一个卖花的小贩。他支了个棚子，棚子上罩着一层被石头压住的布，棚子里点着几盏明灯，熊猫儿看到的橙黄色光正是这些明灯透过遮布漏出的光。

这棚子虽小，但透过布帘缝可以瞧见里面摆了一列的花，从粉嫩的桃花到金黄的腊梅，从洁白的水仙到火红的茶花，应有尽有。

熊猫儿走到棚子前，没有进去就已经笑道：“好生奇怪，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半夜摆花摊子的。”

尹纤纤在他身后，则见怪不怪，并且颇为好笑地想：这有什么奇怪的，她们般若殿从易容到杀人再从杀人到买花，都是十分尽职尽业的，风雪夜里摆花摊算什么？

事实上，这个看上去颇为古怪的花摊子正是尹纤纤让属下摆的。

尹纤纤从来都喜欢多做准备，是以她安排了得力的属下“送春鸟”在这里支着花摊子，一边观察动静一边卖花。

“送春鸟”是尹纤纤手下中获取传递信息的一员，擅长易容也擅长逃匿，经常帮忙卖卖东西，以商人或小贩的样子游走各个商贩间获取情报，见多识广阅人无数不说，而且颇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让他来这里探查，尹纤纤还是十分放心的。

不过，送春鸟武功并不高深，是以他接到的任务也就仅仅是观察动静而已，他甚至不知道今夜殿主会前来，而这个看似诡异奇怪的风雪夜卖花的花贩的身份并不是什么遮掩，就像没有哪个正常花贩会在这个天气卖花，因而也就没有哪个杀手会以这个身份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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