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天降蝗灾

嬴政觉得自己好像玩脱了。

秦王殿下保证自己之前说的话没有包含任何的暧昧心思，对于韩非也就只是看中才华的程度——但大概是因为性别问题，一样的话，其他国君说出来就是仰慕才华，被她说出来华阳太后就觉得有内情。

然而天地可鉴，嬴政表示自己真的对男人没兴趣啊！

这大概是在幼年时期留下的阴影。嬴政的幼年过的并不幸福，她的父亲秦庄襄王嬴子楚在很久之前便被送往赵国邯郸为质子，最后还是依靠着吕不韦才成功的回到了秦国，又依靠着华阳夫人得到了父亲安国君的宠爱——但在嬴子楚回到秦国的时候，他是孤身一人回去的。

也就是说……那时候才刚出生、甚至连一个名字都没有的嬴政，还有她的母亲，都被子楚丢在了正在和秦国开战的赵国之中。

那时候秦国派大将王齮率师围攻赵国都城邯郸，为报复，赵孝成王想杀死异人泄愤。异人与吕不韦密谋，拿出六百斤金贿赂守城官吏逃出赵国，通过出征的秦军返回秦国。而被丢在赵国的赵姬和嬴政……嬴政记忆的起点就是这里了，满地的鲜血，还有，哭着向家人求救的母亲。

赵姬乃是赵国富豪人家的女儿，那一家的人觉得女儿依旧具有价值，便将赵姬、以及赵姬谎称的儿子——她很清楚的知道一个儿子要比一个女儿更有价值——一起隐藏起来，所以母子二人得以活命。

但也只是活命罢了，待遇可不怎么好。

赵家的人还不至于短视到如此地步，苛待自然是没有的，但也只是如此了，嬴政更多的痛苦来自于她的母亲赵姬。为了不让他人发现自己生的其实是一个女儿，在嬴政小的时候，她的事情都是由赵姬一手包办的。那时候她还算是有耐心，只是长久的等待消耗了赵姬的这份耐心，她开始埋怨自己的女儿，在女儿的身上用言语来发泄自己的不快——甚至在女儿的面前与他人滚做一处。

赵姬觉得一个才几岁的孩子不会懂这些，嬴政也的确是不懂——她只是本能的觉得恶心罢了。

男女的肢体胡乱的纠缠在一处，不管怎么说这都算不上是什么令人欣赏的画面。幼小的孩童并不懂母亲这是在和陌生人做什么，却因为多次的撞见而对这种行为、以及光裸的躯体产生了近乎于本能的厌恶。

天知道多少次，夏姬都在庆幸孙女只是厌恶与他人有进一步的肢体接触而不是一被男人靠近就想吐什么的……要真是这样嬴政别说是上位当秦王了，她连生活都会成问题的。

不过嬴政的这毛病也就只有夏姬一个人知道罢了，在赵国的时候寄人篱下，嬴政自然不会显露出自己的这种毛病，被亲祖母夏姬接回秦国的五岁之后，起先是因为宫里没男人亲爹这些长辈不需要害怕，后来是因为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而不允许自己流露出任何真实的弱点。

那都是不对的、不应该的。

任何的弱点都会成为他人攻击的借口，而为天生弱势的女性……想要成为秦王，嬴政知道自己就必须做的比任何人都要好——而且还要好上不止一点。

而是，无可取代。

她的父亲子楚是个有雄心的人，与之匹配的还有足够的心胸。他看重感情，却又在影响到权力的时候冷酷的将其剥除，哪怕表现的再如何温和可亲，其内在的冷酷本质也无法改变。但反过来，在不影响到大局的时候，这份感情又会使他做出许多事来。

嬴政利用了子楚的这种性格，用男性的身份得到了他的关注与期待，并毫不掩饰的展现自己的才华与优秀，同时收敛一些能够得到的人或是权力事物。然后在子楚命不久矣的时候，坦然的对他坦白了自己的性别，并希望子楚依旧将自己立为继承人。

哪怕他还有其他的儿子，其他的选择。

“但那都不是最好的。”

嬴政在病中的父亲身边跪坐下来，腰背笔直，哪怕是坦白了自己的女性身份，她这时候看起来也是从容的。“我是最好的——这一点，父王您也是清楚的，不是吗？”

嬴子楚说的格外冷酷：“然只此一点，你便会成为失败者。秦国从未有过公主登基的先例！”

“既然史无前例，无法可依，不如便让我来当这个前例如何？”

嬴政不急不缓，“父王有其他的选择也没关系。”

她对着子楚露出了一个堪称天真的笑容来，说出的话却隐约带着缭绕不去的血腥气：“我会成为您唯一的选择。”

嬴子楚对此并不诧异，只道：“寡人的选择可不止你那几个兄弟。”

“无妨。”

嬴政说道，“左右您的选择也只有那么几人，便是全折了，也不费什么力气。朝堂，宗室……这的确是一股强大的力量，但若是想要将他们毁在手中，也并不困难。而下方的百姓不会关心秦王是男还是女，他们只会担心自己的生活，担心明天能不能吃饱饭——您说是吗，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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