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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上注定有人失眠。
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沈艾实在是无法摘除自己的责任。至少，在没有阻止李念告白这件事情上，自己有很大的责任。
谁也无法预料到后续的事情竟然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扩大，如今郑屿年生死未卜，舅舅即将锒铛入狱，刘德彪因为伤势暂时逃过处罚，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生不逢时，让原本一个完完整整的家变得四分五裂。
沈艾看着沈和君憔悴担忧的模样，不知道从何说起。
“也不知道你舅舅还好吗。”
沈和君很少用这样失魂落魄的嗓音和自己说话，在沈艾的眼中，她总是那样无坚不摧，似乎能刀剑不入，现在一时间对生活败下阵来，让沈艾觉得分外难过。
“妈妈，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够早点说服李念不要去，也许事情就不会这样了……”
“不怪你，都是命，”沈和君好像是回忆起什么，目光定定地看着远方，连呼吸都呆滞，“作孽啊……”
屋外，周渝尘的到来让沈艾稍稍宽慰，作为一个朋友来说，他也算是尽职尽责，这件事情始末都那么巧合。说到底，那份愧怍，不光是沈艾一个人，连带着周渝尘也好几天没合眼。
“沈艾，你别自责了，这件事情和你无关，我已经和老师警察说明了全过程，相信一切很快水落石出的。”
“谢谢你，周渝尘，”沈艾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总算是勉强落地，“刘德彪醒过来了吗？”
“你放心，他没死，”周渝尘事先做足了功课，“伤势严重，但勉强保得住那一条狗命。你舅舅属于正当防卫，只要证据到位，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那太好了！”
“到时候我们家给你舅舅请律师，一定打赢这场官司。”
“谢谢你，周渝尘，如果不是你，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沈艾又小心翼翼地试探，“他，还好吗？”
“他……谁？”
“郑屿年，”沈艾说出这个名字，似乎被这三个字狠狠烫了嘴，“他为了救李念被挟持，不知道现在身体好点了吗？”
一听这话，郑屿年表情异样，看起来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他……”
“你别吓我，他没事吧！”
“他生死未卜，可能死在手术台上，”男人大力地打开门，力道极其蛮横不讲理，“你满意了吗？沈同学，自从年年遇到你之后，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情。这回听说也是你这个传话者做得好，才能让这场好戏按时上演啊！”
“爸，不是的，”周渝尘在郑志扬面前总是毕恭毕敬，尽管是为沈艾出头的时刻，他也显示出难得的胆怯，“这件事情，都怪我，我不应该……不应该对李念说出那样的话，或许我换种说法，现在，一切……”
周渝尘语气哽咽，眼眶已经湿润。
“好了好了，”吕倩在任何时候都是那样光鲜亮丽，哪怕是来质问罪人，也要带着全装，“本来也不是你的错，别哭了。”
她的美甲做的是最新款延长，替周渝尘抹去眼泪的时候，触感不算温柔，倒是意外刺痛。
“你这孩子，在家里就担心年年，吃不下睡不着的，妈妈知道你们哥俩感情好，你也不能这样作践自己啊。”
这话语像是台词，听者有人动容，有人无动于衷。
很显然，这对于郑志扬来说，算是一场很受用的感情写真。
自己顺遂一生，从没经历过半点磨难，即便是有什么难题，也总会被轻易摆平。那样平和坦然的伪装，如果不是偶尔的崩溃，连他自己都忘了他还是人，不是机器。
在自己亲生儿子身上每每失态的那时候，他就会觉得，原来千里蚁穴只溃于一刻，一生安稳的城墙垒得富丽堂皇，儿子却不愿进入其中享福。
对于一个十足的成功人士而言，这的确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太突然了，让我没个心理准备，”郑志扬勉强恢复平日里那番伪装，“沈同学，这件事情不能全部怪你，但你的责任无法摘除，具体的后续，我们等到年年醒了之后再说。”
他顿了顿：“我不知道他和李念同学之间有什么交集，我从没看过他为谁这样拼命，如果你知道其中的缘由，请务必要告诉我。”
沈艾顿了顿：“抱歉，我不知道。”
“没事的沈艾，他也是关心郑屿年才会这样的，他不是故意这样凶你的，”待到郑志扬离开，周渝尘刻意留下多说一句，“我是他名义上的儿子，为着我妈他才不追究我的过失，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个意外，你别太自责。如果说真的有错，那也算刘德彪作恶多端，和你没有关系。”
“谢谢你，周渝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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