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寒夜霓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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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如古老的窑变釉般缓缓在天际流淌，染上一层淡淡的忧郁蓝紫。

渔香阁的霓虹招牌在料峭的朔风中摇曳，明明灭灭，仿佛是夜色中一个迷离的梦境。那招牌的光芒将窗外凝结的冰裂纹霜花映成了一片斑斓的琉璃，闪烁着冷冽而破碎的光芒。

肖红轻轻地将前额贴上沁凉的橱窗玻璃，目光越过这条狭窄的街道，对面福满楼的鎏金旋转门正吞吐着珠光宝气，如同一个贪婪的巨兽。

迎宾员躬身行礼时，一位貂裘贵妇缓缓步入，她耳畔佩戴的南洋金珠在灯光下泛起一抹幽光，那熟悉的蜜蜡色泽，瞬间勾起肖红深藏心底的回忆。

那是三年前，父亲替王氏夫妇牵线珠宝商时，在鉴宝灯下流转的温润光泽，如同父亲对她无尽的关爱与期望。

"；阿红！"；一声沙哑的呼唤从后厨传来，那是母亲的声音，裹挟着炝锅的辛辣与生活的酸楚，刺破了厚重的帘幕，直击肖红的心房。她转身走进后厨，案板上，剁椒鱼头的暗红剖面如同一块不祥的印记，静静地躺在那里。

那暗红的颜色，像极了去年除夕之夜，父亲捂着掌心血帕时的模样，那血帕上沾染的，是他为家庭付出一切后留下的痕迹。肖红的心头不禁一阵酸楚，她仿佛又看到了父亲那慈祥而又疲惫的面容。

就在这时，房东老周手腕间的金丝楠佛珠碾过账本，发出轻微的声响。那佛珠上的每一颗珠子都圆润光滑，散发着淡淡的檀香。檀香木的“财”字镇纸压住赤字，仿佛想要压住这生活的重压与艰辛。

然而，那“财”字却无力回天，只能在台面积灰中犁出一道道宿命的沟壑，诉说着无尽的无奈与悲哀。

肖红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她深知，这小小的餐馆，是他们一家赖以生存的根基，也是父亲一生的心血所在。

二楼临时改造的谈判室里，气氛凝重而压抑。霉斑在墙纸上肆意晕染，如同一张张诡异的图腾，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张聪，作为肖红的恋人，应邀参加今晚的商业谈判。

餐馆的招牌因为张聪的更名，使渔馆生意稍有起色。这次，不管寻求合作，不论成与否，张聪都要让餐馆的生意兴隆起来。

王英，王氏夫妇中的女主人，她手腕上的翡翠镯在玻璃转盘上轻轻撞响，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声音。

那声音如同警钟，提醒着肖红即将到来的危机。

不经意间，肖红瞥见母亲围裙口袋里的胃药铝板，那银灰色的光泽，比她记忆中父亲的水产秤还要冷冽几分。她知道，母亲为了这个家，已经操碎了心，她的身体也早已不堪重负。